和白文杰已经聊过多次,但从未到过她的办公室。白文杰的个人靓照,还有她与女儿的合影被摆放在显眼的位置。拆封的巧克力以及叫不出名字的红酒安静于储物阁的一角。IBM笔记本电脑正处于工作状态。办公桌一角的文件按序列罗放……
这是一个小巧而温暖的空间,明亮而又显得有些压抑。整个办公装备全然没有想象中的一个IT翘楚与其中国区人力资源总监身份所匹配的模样。
如果不够深入,神秘仍将是神秘。
我急于想知道我一直向她探询,但始终没有结果的问题:为什么有那么多人“崇拜”她,并尊她为“领域模范”?
“其实,我只做好了两件事,那就是时间管理和期望值管理。”
白文杰与她的秘书有着很默契的配合,她每天只看两次邮件。白文杰的日历表上的“议程”均按轻重缓急井然排列。白文杰把一周工作日下班后的时间切割成三部分:两天用来加班,两天按时回家,剩下一天用来维护她的“圈子”。
白文杰会就期望值问题与她身边的所有人进行充分沟通。她会对她的上司说“我会尽力,但我可能达不到你的要求”,她会对下属说“我会全力支持你,但你要有自己独立的判断”,她会对家人说“如果你们可以接受一个身为人力资源总监的女儿、妻子和妈妈,那我就会放手去做”。
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当一个女人可以较为清晰地设计自己的角色,能够很好地平衡家庭与工作,并具备胜任工作所应具备的素质,那剩下的就是如何统领全局了!
“Jessie很厉害!她的‘厉害’体现在她对事情高质量的判断与决策上。”在员工心中,白文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决策者。
全局观和大局观是一个成功决策者必须具备的素质,而这点又恰恰是很多女性领导者所缺乏的。然而,这对于出身北大中文系名门,狂迷武侠小说的白文杰来说,并不困难。“很多人都认为我形象思维应该更胜一酬,但我更倾向于理性思维。”
白文杰认为要具备所谓的全局观和大局观,实质上就是要“忘记小我,顾全大局”,并拥有远见和洞察力。而远见和洞察力则是对“看得远”与“看得深”的要求。“在做一个决策时,要判断这个决策的长期影响在哪里,了解这个决策会带来什么好处。”
坐在人力资源总监的位置上,白文杰平时处理最多的就是员工关系问题,需要白文杰做决策的事情往往都是较为棘手的问题。这是对一个领导者的考验也是必修课。“决策要快,不能拖泥带水。”这是白文杰一贯的风格。然而,做决策是有风险的,决策者必须勇敢和负责,并能承担失败可能带来后果。“做完决策后,我会对我的员工说‘没问题,做错了算我的!’”
在白文杰看来,要想做出正确的决策,除了领导者本人需具备丰富的专业知识和工作经验外,还应遵循三个原则,即法、理、情三方面。在遵守国家和公司的法规的原则之外,有时候会发生例外的事情,这就需要动用“理”原则,而白文杰的很大一部分工作就是在处理这些“例外的事情”。
白文杰举了一个很小的例子,公司有一名外籍员工,因为患病需要回国去处理。按照公司规定,白文杰批准了他的“紧急休假”,但同时这位员工还有另外一个希望,他回国需要太太的陪护,他希望公司可以报销他太太的费用。按照公司规定是不能报销该员工太太的旅途费用的,但考虑到员工需要有人陪护,白文杰还是“法外开恩”,动用自己私人关系,为对方解决了困难。而对于既不合法,也不合理的事情,比如对于在公司工作时间很长的员工,当他们遇到某些特殊情况时,白文杰也会酌情考虑,予以解决。“无论在对涉及公司并购事件,以及内部文化变革的处理上,还是对员工关系的把握上,只要心中富有原则感,遵守法、理、情这个根本,做高效的决策并不难。”善于观察和提炼,并从纷乱的状况中找出关键点,做出正确决策是白文杰所长。
细节中找关键点。领导者往往容易陷入这样一个怪圈,如果过于关注全局可能会丧失对于细节的把握,而若过于关注细节,很可能丧失长远的战略考虑。白文杰也很关注细节,但她会看细节中的关键点。在白文杰最初负责薪酬福利工作时,她就学会了如何“从细节中寻找关键点”。“我不会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去核对,我会重点关注整个薪酬费用、人均费用,以及增长率等关键要素。”这使白文杰的工作事半功倍。
“对于下属要‘放’,不要‘抓’。”白文杰手下有四位经理,其中有比她年纪小的。虽然白文杰一直在这个公司工作,无论是资格还是经验都很丰富,但她会充分尊重他们的意见和建议,并愿意倾听他们的想法。“我会给他们足够的空间让他们去独立工作,这让他们觉得我对他们很信任。”“要放,不要抓”让白文杰体会很深。“我尊重他们,因为可能在某方面他们是专家,充分授权后我再去鼓励和支持他们,这让他们觉得遇到了知己。”
做站在下属身后的推动者。“我不锋芒毕露,相反,更多时候,我是坐在他们身后。”白文杰认为,领导的真正价值在于“你是否能给大家提供一个他们没有想到的‘点’。”“你做得已经很完美了,但似乎还有一点更需要明确。”这是白文杰对团队成员说得最多的话。“这个舞台不只有我,我希望推动整个团队前进。”这也是白文杰十分推崇让某项工作负责人直接与白文杰的老板汇报或对话的原因。
沟通无时不在。沟通是白文杰工作的必需,而这种沟通也无时不在。白文杰在公司中拥有的众多朋友无不得益于沟通。每月,白文杰都会与经理进行沟通,每周,白文杰都会与新员工进行沟通。每天中午的午餐上,白文杰都会与同事沟通。
沟通更是IBM员工的习惯,每天在盈科IBM大厦楼下的咖啡馆里,都会有很多白文杰的同事。“这种沟通也许仅仅是非常不正式的聊天,但能够与别人分享和分担有价值的东西,是一件十分有成就感的事,何况这种价值还是相互的。”
白文杰给自己做了一个总结,她的总结只有一个字,那就是“爽”:爽快,爽朗,清爽。此概括恰如其分。坦率、简单,不会把话说一半,留一半,而让人费尽心思去揣摩。干脆利索,快人快语,在她快节奏的工作风格的影响下,她的员工亦紧随其后。白文杰承认,所谓的领导风格是与个性有关的,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通过学习和实践来领悟。“人最重要的能力就是反省能力,如果一个人失去了反省能力就不会进步。”善于反省让白文杰更丰富。
忽然想起去年本刊采访白文杰时,文章中的一句话,或许也是白文杰,以及更多女性领导者所愿意回味,并愿用心构建的画面:
“露台上,白文杰在对着我们笑,而她的旁边还有一个和她有着同样笑脸的小姑娘。门外面,一个有着宽厚肩膀的男人,也在用同样酣甜的目光默默注视她们母女俩。阳光极好,一如他们暖哄哄的幸福。”